第一章鳄鱼-噩喻
“你……就是你,你停下!”少年推着自行车七歪八拐的跑过来,气喘吁吁,“你怎么回事,听不见吗?”
前边自顾自走着的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心中极度气愤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走着、大步迈着,对身后少年急切的呼唤置若罔闻。
“喂!”少年仰起脖子,盯着少女急速迈步的身影,握在自行车右柄的手挥到了空中,“你等等,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少年气红了脸,撸起袖子走上前。
渐渐的,少女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的瞬间把头发拢在耳后,嘴边浮起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而冷漠,“没什么可问的,就是这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少年呆了半晌,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心中是一股极其异样的滋味。
近几日,市七中连续发生了几起死亡事件,这些被害人全是七中十中的学生,可这都不是苏定方关心的重点,重点是这些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个人密切相关呢?
自己能找到她已不是易事,现在的最关键的步骤应该是怎样撬开她的嘴?
苏定方不顾她的辩解,快速追了上去。
鳄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似乎很少有人探究过这个问题,他们唯一了解的是,鳄鱼是个缄默地近乎透明的存在。她没有耀眼夺目的外貌,似乎你和她在说完话的转瞬间,她的容貌便在你脑海中水色氤氲的化开。你也很难记起她的名字,像似有人刻意在记忆里抹去了一般。她同样也是个极度平凡的人,在学校,在班级,她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成绩平平,甚至有些差,和大多数女生同样选择了文科,同样败给数学,同样对语文有奇异的热爱,同样对文字的魔力着迷。同样穿梭在宿舍-学校-食堂三点一线,的确是一个平凡地淹没在人海中的人。
粗浅一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但是却有人叫她鳄鱼。这是一种奇怪的称呼。无论是对班上那些故作妖艳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称呼为恶心的“班花”,还是面对那些把头发剪得极短、身穿现下时新的男式衬衫、说话霹雳扒拉行动风风火火的假小子贬义为“母老虎”,或是对班上某些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的班委喊着打击报复色彩的“母猩猩”,在“鳄鱼”这样的称呼面前,都变得平淡无奇。
众所周知,鳄鱼是一类爬行动物,看似懒散却狡猾无常,善于伪装,恃强凌弱。但是,她之所以叫鳄鱼,是因为,她姓噩,名喻。
噩喻,不幸的喻示。
于是有人注意到了她,那是个从小学到初中一直与她同样班级,在文理分科后不幸与她同班的男生——苏定方。
该怎么说呢?苏定方应该算是不幸的吧?他从小学到初中一直与噩喻同校同班又同桌,直至现在。他和她之间的对话加起来也不足一百字。没有同桌间友好的热络,也没有话题可说,连“谢谢”这样的表达,也可以概括为一个点头的动作。他始终不能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
于是那时便轻率的定义为,可能是有些自闭倾向的可怜女生吧。
况且噩喻考高中也是悬吊吊的进了大门,却意外运气好的进入了小尖班。但以她的成绩排在全班50名的低级坐席上,难免会怀疑她怎么能在期中考冲上前十名,大概是因为不甘落后,所以发奋图强的结果吧?下完这样的定以后,噩喻在期末万分简单的考试后顺利回归到30多名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分到了特尖班来,坐在苏定方咫尺的后面,位置离13名的他,58名的她还有巨大的空间。
以上,就是苏定方怀疑她运气为什么这么好的缘由。
然而在这一次月考中,噩喻以平时10分满分的作文只能得35分的技术,在语文考试中获得了满分,不只是作文,连同阅读,选择,所有。
所以当在学生惊叹数学考150分就是天才,语文150分百年难得一见的同时,苏定方握紧了双拳,她,真的只是凭的运气吗?
于是在噩喻腼腆的接受了校园奖励之后,苏定方找到了她。
“你语文怎么能那么好呢?”实际是平凡的打听的话,听起来却有嫉妒的意味。
“啊?”似乎很难料到这样的优等生会找自己说话。
“你运气不会那么好吧?”仍然掩饰不了怀疑的心情。
“那么……你是在嫉妒我?”听起来像似陈述的问句,笑容荡漾在一如既往恬静安然的脸颊上,噩喻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恶意的笑,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弧度,从远处看,似乎这位满分语文的女孩正在腼腆地接受别人的赞叹。
望着她与她的语言极不相衬的笑容,听着和她笑容同样极不协调的言语,现在的她与往昔的她逐一对比,是那么难以重合。
难道人在得到了不易拥有的事物时,连同她的地位和内心的觉悟,都会极度攀升,到达可以任意践踏别人内心的高度?
“唉呀,怎么办呢?这一次我只是不小心算错了分数,下一次,绝不可能胆敢赢你了。”她带着讽刺的语言笑的灿烂如花,仿佛正在接受别人的美好祝福。
那时的苏定方仅仅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取得了良好成绩的炫耀,认为这是她好不容易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后对对手的嘲讽。而那时的苏定方,眼见自己突然拥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而不知所措。
那时的自己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深似鳄鱼的女子,像鳄鱼的,又怎会是一个名字。
她所说的“算错分数”,并不是用反面否定来烘托肯定自己的成绩,而是她一心一意只愿当一个看似弱者的强者,博取众人的同情,所以每一次,她都以最低限度的投资,达到自己的目的,收获最大的同情,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下,她算准了分数,赢取自己的目的。
因此这次所谓的“算错了”,是她心理战术上的恐吓,她分明千真万确地算准了分数,赢取众人的注意力,包括苏定方,所以苏定方永远也不会想到将鳄鱼作为自己的对手,将来是多么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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